三国外志 第三十八回
、出生天裸衣学狗盗
杀蜀贼取乱待鸡鸣
古往今来,以血写书就是常事,传说当年汉献帝写给董承、王子服等人的所谓“衣带诏”就是用血写就的,可是究竟是献帝自己的血呢,还是伏皇后的血呢,那就谁都不清楚了。嗯,想到这点,我突然有了主意——身穿麻服,白花花的正好做纸。
于是我拽住麻衣的下摆,用力一撕,“哧”的一声,果然扯下好大一条来。把这条麻摆在膝盖上,我偷眼望望窗外,守卫们毫无动静。晚霞满天,室中昏黄一片,此时若不写点什么,一会天就全黑了,想写也写不成了。
我仔细琢磨了一会儿,一用力,又撕下一片麻来,团一团,悄悄交给身后的王鞮:“紧紧咬住。”王鞮不识我是何意,照办不误。于是我将身体略略朝后一挫,突然伸出左手去牢牢捉住王鞮的左手,不等他反应过来,就又伸出右手去,抓住他的右腕,拽到嘴前来,瞄准食指狠狠就是一口。
“呜呜……”王鞮想要惨叫,嘴里叼着麻布,一时也叫不出声音来。于是我就捉着他的手指,就膝上白麻描下一个花押。正不必多写,一方面王鞮未必就有那么多血,另方面写多了禽兽他们也未必就能认真看。
描完花押,我松开王鞮的双手,把沾血的白麻折叠好了递给他。王鞮苦着脸吐出嘴里的麻团,单手接过。“若能立此大功,我便提拔你做牙门。”我先给王鞮吃下一枚定心丸,然后问他:“可能寻些吃的来与我?”
王鞮哼哼叽叽地回答说:“杜参军不曾吩咐。小人不敢常来,恐被发觉。”说完话,一溜烟地就消失在黑暗中了。日了,这小子分明是报复我咬破他的手指写血书,竟敢随口敷衍,不打算给我送吃的。难道我还要饿上整整一晚么?!
这一晚上,我本想安睡,可偏偏饿得睡也睡不着,况且室中既无榻,也没有铺盖,正是寒冬,我紧紧蜷缩起来,也难以抵御窗缝里阵阵透进来的寒意。可恶的钟会,我们是你的人质呀,你就不怕把人质冻死、饿死么?
在这种境况下,虽然睡不着觉,但脑中昏昏沉沉的,也根本想不出什么主意来。好不容易挨到红日东升,我只盼着谷书再来游说,我好问他要点吃喝——嗯,现在有碗水是最重要的——偏偏直到日上三杆,不见丝毫动静。
好不容易午前时分,屋门终于打开,进来一个老军,端了个托盘,盘中是一张素饼、一杯清水。我狼吞虎咽地吃喝完毕,老军收拾碗筷要走,我急忙扯住他说:“且取铺盖来,还有溺器。”然而那老军理也不理,甩脱我的手就出去了。
万般无奈,只好在墙角解决了事。
时候不大,谷书再次来到。我一见面就老实不客气地对他说:“司徒欲我相从,寡饼清水也罢,溺器也不与一个,铺盖也不与一条,是欲杀我也,岂是笼络之道?!”“啊呀,”谷书一脸的惊慌,“疏忽了,疏忽了!使君稍待!”说着转身就冲出门去。
少来啦,就算实务经验再缺乏,也总该知道人是要吃饭、睡觉,外加便溺的,你们就真的那么傻,连这些基本问题都想不到?还想造反?别白日做梦了!
不过好在我提这些意见,很快就有小卒搬进来一卷被褥,并一个木制溺器。我开始有点后悔,刚才若多忍耐一会儿,此刻屋中也不会骚气扑鼻……
东西放下,谷书再次进来,先反复道歉,然后继续夸耀钟会如何如何算无遗策,威震天下。我问他:“卫监军如何?”谷书嗫嚅一下,终于回答说:“就在隔壁。”哦,看样子卫瓘也没有投降。
可是这种地方我一天也呆不下去了,要不是想不明白将来怎样向司马公解释,我早就假意依从,先出去了再说。谷书整整说了一顿饭时间,我装模作样地点点头:“容某细思。”把他打发走了,然后一个人坐在屋中,披上被子发愣。我知道钟会是定然无法得计的,我如果上了他的贼船,下场一定会很凄惨。若不先想好将来怎样抽身,我可不敢贸然相随……
到了晚间,好在王鞮再次来到,对我说计划非常顺利,眼看雍州兵和蜀军就要火拼。完了他对我说:“屋外有人接应,请大人速速钻将出去。”
别扯了,就那点点狗洞,你这小身材进得来,我可未必能出得去——白天我早就悄悄研究过了。可是我也知道自己若再呆在这里,实在凶多吉少,犹豫再三,还是应允了王鞮所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