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勒巫师铁木木炭削细，一圈一圈裹上不伤手的羊毛绳，做成一堆有些古怪的炭笔——部族召开会议，有候需要集体投票决定，经常直接篝火捡木炭，在石板上写字。

    得结果后，再木炭留下的痕迹擦拭。

    以此表明这件事的争执和不快此消失，大谁也不准记恨谁。

    仇薄灯一开始写得不习惯，但很快变得流畅起来。

    仇给的一切都是最好的，各代各派名帖真迹，统统砸金给小少爷买回来临着玩。十几年下来，博采各之长，汇融诸派之秀，一手字写得挺拔俊逸，风骨卓然。不论是篆书、楷书、行书、草书具遒美非常。

    放到“天墨”上，绝对入得了天榜。

    可惜，是个纨绔。

    人以字评人，天墨清谈，让一个纨绔登榜，像什么样。岂不是叫世人学荒唐做派么？是以，十几年来，东洲文人虽然私底下千方百计收罗仇少爷的笔墨，表面上都是一副避之不及的模样。

    不过小少爷也不在乎这个。

    用某次在酒楼的话来说，是“哪些横都写不直，竖都立不正的伙，让们来评价，那才是真真的辱了我的笔墨。”

    ——双方的梁子此结下。

    文人人多势众，但小少爷仗着仇撑腰，格外缺德，放话替写一篇文章回呛，给白银百。这一来，才有东洲文人和第一纨绔绵延至今，“不死不休”的骂战。

    一个字都吝啬给清谈会写的小少爷，正在一笔一划地教雪原的蛮民。

    “横和竖是骨架，但不是真的让你写柴木架！撇捺……”

    教得认真。

    奈学的人在分神。

    图勒巫师的视线落在秀气的手指上，莹润的指甲泅着浅浅的血色，指节因握笔而弯折，仿佛清瘦的雪山山脊，提腕、转折、运笔……

    “啪！”

    仇薄灯狠狠敲了一笔头。

    “什么呢你！”

    小少爷气坏了。

    打生以来，第一次这么纡尊降贵教人写字，这伙居然还敢分神？把炭笔塞进图勒巫师手，恶狠狠地让自己写。

    ——写不好撵去。

    小少爷虎视眈眈。

    图勒巫师把视线移回纸面，握住残留余温的炭笔，紧挨着仇薄灯的笔迹开始写。仇薄灯刚刚还在谴责的分神行为，这回自己也忍不住分神了。

    ……怎么这么多伤疤？

    仇薄灯目光落在图勒巫师的手臂。

    把袖子挽起来了。苍白冷硬的皮肤，沉着不道什么落下的伤痕，有些像是刀伤，有些像是兽类利爪獠牙留下的——仿佛曾经把胳膊探进虎豹的口中，夺取什么东西似的。生活在雪原，有这么凶险吗？

    几乎没有握过刀剑的小少爷有些迷茫。

    记得，图勒巫师身上也有很多伤疤。

    这种人能活着，简直是个奇迹。

    正想着，图勒巫师碰了一下，示意写好了。

    仇薄灯吓了一跳，慌忙拖过纸，为了掩饰自己刚刚走神的事，急急忙忙开始找茬。一低头，愣了一下，居然写得……还行？

    是哪稍微有点奇怪……

    仇薄灯盯着纸瞅了半天，终于现，图勒巫师写的字，笔画高低全都和自己写的一模一样，精准得仿佛拿戒尺对过去似的——好个登峰造极的“照虎画猫”！

    是笔画太硬，所有提收轻转的地方，全都写得……

    “杀气淋漓，”小少爷评价，“你是想让它们替你跟别人比武吗？”

    指挥练撇和捺，练了半天，还是生硬的火柴棍。

    打小都是名真迹的小少爷：“……”

    忍不下去了！

    探过身，握住图勒巫师骨节冷硬的手，带着写。

    一遍、遍、三遍……原本仇薄是坐在图勒巫师的侧面，这样教姿势实在别扭，不一会儿，的手肘有些悬不住了。图勒巫师注意到了，把抱进怀。教学上头的小少爷挣扎了一下，现这样的确方便很多。

    “老实点，不准乱打主意。”小少爷威胁，“不然把你撵去。”

    ——学图勒语比图勒巫师学中原话快多了。

    借助《双原解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