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保不敢随意猜测主子们的事情。”

    徐嬷嬷笑了笑，“怕什么，这里只有我跟你，放心我不会乱说的。我们都是从王爷小时候，就在一处伺候主子了。我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放心？”说着，便用手臂碰了碰冯保的臂膀，“哎，你就说说，你到底咋想的？这可不是小事，我担心……”

    徐嬷嬷四处张望了一下，靠近冯保耳边说，“是贼喊捉贼。”

    冯保眉头微皱，“嬷嬷此话，只是猜测，亦或是已确有证据？”

    “证据？”徐嬷嬷冷笑道，“现在的证据还少？吴妈是春和院出来的。现在又畏罪自杀，留下血书。这不是铁证如山吗？可笑那个杜章，竟被人三言两语便糊弄住了，亏王爷还这么看重他，把偌大的平王府交给他看守。”

    “嬷嬷，恕冯保直言，您口中所谓的证据，就算拿到王爷面前，也是靠不住脚的。”冯保摇摇头。

    徐嬷嬷有些急眼了，“怎么就站不住脚了？”

    “首先是吴妈的来处。如果说真正的出处，吴妈之前还是从内务府挑选出来的，难道就能因为此，而断定吴妈和内务府是不是也有什么不见得人的事情？”冯保耐心地解释道，“再者是血书。官府断案都讲究个人证物证。就算血书是个物证，可是人证的？吴妈已经死无对证。此时唯一有可能的人证，青云，又不知所踪。更何况，这血书是不是吴妈亲手写的，还得两说。”

    冯保看着徐嬷嬷的脸色越来越黑，临了便补上几句好话，“其实，也是冯保多嘴了。以嬷嬷从前在娘娘身边的经历，想必这些小伎俩，在嬷嬷眼里早就原形毕露了。嬷嬷只是护主心切，挂心小少爷的安危。这才关心则乱。”

    徐嬷嬷的脸色才好了些，“老身也是想多防着些，毕竟现在也说不准谁是凶手，老身是怕，咱们都听人家的，到头来人家趁咱们不注意，把证据都毁了，咱们就白忙活了。”

    “嬷嬷的话有理，咱们暗地里多注意些就是了。”冯保抬头看看天，提醒道，“嬷嬷还是快些回去准备书信把，看着这日头，离日跌时辰也不多时了。”

    “噢，是，这事可不能耽误。老身先走一步。”说着，徐嬷嬷也急急离开了。

    冯保负着手，立在院门边，想起徐嬷嬷心里不禁觉得有些好笑，她倒越来越像老小孩了。共事多年，冯保老早就清楚，徐嬷嬷面上做事干练、不近人情，内里其实极重感情。年轻的时候理智还占些上风，近些年，倒是越发感情用事了。

    以徐嬷嬷和孙淑人的感情，她对王妃有其他想法，冯保一点也不难理解。可是……若参乎到两个女儿之间的斗争中去，冯保叹了口气。宫中这样的事见得太多，无论押宝压在谁身上，都是在拿命赌。还不如对事不对人，帮里不帮亲。

    罢了，别人如此，何尝不是凭着心做事。各人有各人的想法。看来他也是年纪大了，竟一时感触连连。冯保自嘲了一下，便将方才的种种抛之脑后，忙活起手头的事情来。

    李仪倩刚踏进春和院正房的抱厦，便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靠在紫云身上。

    毕竟是刚落水尚未恢复的身子，又遇上突发事件带来的情绪冲击，本就有点吃不消了。再加上在柴房时，为让杜章等人相信自己，更是被迫拿出十分的气势与强硬，如今竟是有种被掏空的感觉。

    “王妃？”出迎的红云瞧见此情形，吓坏了，赶忙上前，与紫云一道，将李仪倩扶到塌上。又是端蜜糖水又是擦脸又是扇扇，忙了好一阵，李仪倩的脸色看着逐渐缓过来了，两人才安定些。

    “王妃，今日可是苦着您了。”紫云心里一阵辛酸。

    “到底怎么了，紫云，王妃怎么就累成这样？”红云并没有跟着到柴房，而是照李仪倩的吩咐，挑了三个口严手勤的丫鬟分别去通知杜章等人后，就一直待在春和院。

    “红云，”李仪倩突然想起当时小燕来报信时，自己院里一阵闹哄哄，就急忙支起身来要吩咐红云，“吴妈自尽的消息，不能传出去！你……”

    “王妃，您快歇着，奴婢已经处理妥当了。”

    原来李仪倩前脚刚走，红云守立刻就把花厅里外伺候的可能听到只言片语的几人叫来问话，敲打了一番后，还把他们都暂时拘起来。然后又在春和院上下，统一了说辞，就说吴妈突然晕倒，所以王妃才赶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