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若辰露出了笑容。

    笑，有时候并不是开心，也不是难过，而是一种沧桑和无奈，也是一种寂寞和空虚。

    或许，有伏菀灵的陪伴，其实并不孤独和寂寞。

    周若辰又显出了笑声，声音却显得苍凉而凄然。

    这般的笑声，本该是欣慰的笑，本该是开心的笑，但现在，又还有开心和欣慰吗？

    伏菀灵是不再仇恨了吗？

    不，那都不是，那只是一个人面对毁灭、面对寂灭的时候的一种放手。

    不放手，又能如何，已经什么都不存在了，不放手又有什么意义？

    所以，伏菀灵的话，蕴含的意思，那就是——过去的都已经一笔勾销，不愿提起，也不需要再去面对。

    如今，伏菀灵所谓的陪着周若辰一起海角天涯，仅仅只是两个同样孤独和寂寞的人，一起走到寂灭的尽头罢了。

    可是，伏菀灵却并不知道，曾经，踏入地球拜祖九变轮回之路的时候，他们踏入了千世界。

    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一个大千世界里，有三千中千世界，一个中千世界里，又有着三千千世界。

    在仙佛传承之中，对于时间和空间的融合，已经达到了一种极为恐怖的极致，这种极致，是此时的周若辰所不能理解的，所以，仙佛传承可以创造无数的千世界，用以去磨砺他们的传承，渲染他们的道法，传道，度化众生。

    让无尽的信徒，汇聚无尽的信仰意志，汇聚无尽的威凛，供给他们修炼。

    同时，那无尽的时空之中，以大善大恶，铸就无尽功德，以功德之力加身，以无尽业力锻造自身，肉身蜕变无尽圣道——他们所谓的圣道，不是圣域境，而是，真正的踏入不朽的层次。

    不朽，就是他们的圣人层次。

    以信仰之力，成就无尽不朽，超脱精气魂的存在，掌控时空之力，最终，如破时间轴的局限，执掌时间轴。

    这就是他们的目的。

    只是，这其中的征战，到如今，是非成败，都在那一次的拜祖九重轮回通道之行。

    如今，周若辰重新面对这一切，有了那一刹那的感悟之后，获得了无形的能量体系，他拥有着一定的力量，去做一些改变。

    但是，伏菀灵却并不知道这些，她仅仅以为，周若辰已经快要毁灭了。

    所以，周若辰的任何话，她回答得都非常的坚定。

    既然不再计较过去，那么，好好爱一场，或许就是这一生的最终结局。

    作为曾经不朽的圣灵，伏菀灵甚至于从来没有想过结局，没有想过，有一天，她会看到自己逐渐死去的模样，看到自己逐渐苍老不再美丽的模样。

    看到自己甚至于化作了一枚乾坤戒指一般的戒指之后，依附在戒指上没有半儿生机的可怜模样。

    但是，这可怜吗？

    这并不可怜，在伏菀灵看来，这，只是悲哀，无尽的悲哀。

    伏菀灵也并不知道，这些想法，其实也都存在于周若辰的感应之中。

    周若辰没有想过要去窥视什么，但是这些，却根本不需要他去窥视，就自动的出现在他的感应之中，出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所以，伏菀灵的坚定的陪同他‘海角天涯’的做法，反而，对于周若辰的伤害，更大。

    但，伏菀灵仅仅想安静的走一程，这，似乎也是她最后的心愿。

    “灵儿，我会想办法，让你活下去的。”

    周若辰忽然开口道。

    伏菀灵沉默了一会儿，拒绝道：“不用了，都死了，我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呢，莫非你希望我饱受折磨的活着，生不如死？这一生，该做的事情，该历经的风浪，该享受的幸福，该感受到的悲哀和绝望，我都已经尽数品尝，累了，倦了，也是时候，就这样的安然的离去了。”

    伏菀灵轻声道。

    她的语气非常的平淡，可这样的话语，却带着坚定的信念，令人无法拒绝。

    周若辰叹息了一声，道：“很多事情，其实真的可以改变，我想去做的改变，就是改变目前，甚至于最开始发生的那些无比糟糕的事情。”

    伏菀灵沉默，道：“可是，有些事情，已经发生了。已经在我们身上发生了，我们已经经历了，又如何能发生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