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二太太顿时爽朗出声：“老夫人真乃妙人也！”

    众人都笑。

    蒋二太太看一眼苏瑞华，见苏瑞华笑得勉强，就招手对苏瑞华道：“二姑娘似是长高了一些，越发是大姑娘的模样了。”

    苏瑞华被夸奖，倒有几分真害羞。

    随后，蒋二太太又说一句：“二姑娘这样貌，也是个美人胚子。也不知你们府上是怎么养的姑娘，怎么的一个个都这样水灵？老夫人有什么诀窍，可赶紧跟我说说罢。”

    蒋二太太这样嘴甜会说话，自然也就都聊得开心。

    苏酒卿冷眼看着苏瑞华，见她竟是真开心，当下就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头。

    不过转念一想，又将情绪压下去。

    最后，苏酒卿就想，找个什么理由，将话题绕到谢云澜身上去——或者应该等蒋二太太告辞的时候。她送蒋二太太出去，再找机会。

    可没想到蒋二太太竟如此配合。

    蒋二太太告辞的时候，就笑着对苏酒卿道：“还是让酒卿送我吧，将来我们也是一家人，理应多亲近。”

    苏酒卿佯装害羞的低下头去。一句话也不说了。

    苏老夫人看一眼苏酒卿，见苏酒卿没有不愿意的意思，当下也就答应了。

    徐姝笑道：“那倒是正好。”

    于是就连徐姝也没跟上来。

    所有人都知道，这怕是蒋二太太有话要跟苏酒卿说了。

    苏瑞华看着蒋二太太的背影，多多少少有些怅然若失。

    苏老夫人看在眼中，顿时皱眉：“二丫头！”

    苏瑞华回过神来，忙将面上表情收敛得一干二净：“祖母有什么吩咐？”

    “没事儿，你该回去做功课了。”苏老夫人摆摆手，让苏瑞华退下去了。

    苏瑞华一出去，苏老夫人就看徐姝一眼：“二丫头这心思……”

    “姑娘家，哪个不想飞上枝头变凤凰？”徐姝说得理所当然的，也劝了苏老夫人一句：“老夫人也不必生气。咱们只管着二姑娘，不让她做出什么糊涂事儿就成。至于别的……也管不了。”

    苏老夫人自然明白，唯有叹息一声。

    末了，又问徐姝：“最近你老爷怎么样？”

    徐姝摇头：“还是每日晚上睡不着，不过好歹也愿意和我多说话，瞧着有些好转。”

    倒是有几分移情的架势。

    徐姝也不想将自己心里头那些感受详细去说，所以就都压住了。

    苏老夫人倒是松一口气：“有好转就好。”

    若没有好转，只怕人就这么垮了。

    一转头，苏老夫人又担心：“也不知道蒋二太太是要和大丫头说什么。”

    徐姝笑道：“咱们大姑娘心思细，也不怕她被算计了去。就是我，也未必比得上她的。老夫人快别担心了。”

    徐姝心想，就算蒋二太太想卖了苏酒卿，也只恐怕苏酒卿能反过去卖了蒋二太太的。

    说不定还能赚一笔。

    苏老夫人笑得说不出话来。

    而此时，苏酒卿也是又惊又喜——她还没找到话题引出谢云澜呢，那头蒋二太太倒是主动提了谢云澜。

    “那件事情，我也听说了。酒楼出了这个事儿，实在是叫人揪心。”蒋二太太叹了一口气：“酒卿你受委屈了。若有什么需要婶娘帮忙的，只管提出来。”

    蒋二太太说完这句话，顿时就让苏酒卿忍不住笑了。

    苏酒卿想：瞌睡的遇到送枕头的，可不是正正好么？

    于是她满脸笑意，那是半点也不假了：“倒是没什么需要帮忙的。就是我和谢云澜之间吧，闹出点不痛快。”

    说完这话，苏酒卿有些懊恼的叹了一口气：“我也是一时冲动——”

    苏酒卿看着蒋二太太笑盈盈的脸，也摆出一副亲近的样子：“二婶，您说我要不要给谢云澜道个歉去？”

    苏酒卿纯粹就是为了提起谢云澜，这才这么一说。

    自然，也有那么一点儿迷惑蒋二太太的心思。

    蒋二太太先前还觉得苏酒卿聪明，但是现在么——说实话，觉得也就是可能只是聪明，却并不精明了。

    苏酒卿在酒楼说的那些话，蒋二太太是知道的。

    正因为知道，才笃定苏酒卿就是个性子冲动的。

    而现在，苏酒卿又这样拿不定主意，甚至求助于她——就更说明，聪明是聪明，也就是个小聪明，本质上还是个小丫头片子。

    蒋二太太心里怎么想的，自然面上也不会表现出半点来。

    她仍旧是那么温温和和的笑着，对苏酒卿言道：“依我看来，道歉倒是不必了——这样巴巴的去道歉，倒是显得有些太过突兀。改日你见着了她，多跟她说几句话就是了。”

    顿了顿，还笑着提醒了苏酒卿一句：“你看，正月十四不是正好就能见得到？”

    苏酒卿闻言，自然是“又惊又喜”：“果真？我还当是家宴，怎么还请了谢云澜呢？”

    顿了一顿，苏酒卿做出恍然的样子来，看着蒋二太太，神神秘秘一笑，连声音都压低了几分：“二婶难道是动了那个心思？谢云澜是不错——”

    顿了顿，又仿佛是想起了什么，她又赶忙改口：“二婶可要想好了。谢家现在那样，将来还不知会如何呢。而且我觉得谢云澜那性子……”

    里里外外的在说，她觉得谢云澜不好。

    前后如此反复，难免叫人多想。

    不过这些细微变化，却都是只让蒋二太太觉得自己早就看见明白了。

    当下，蒋二太太虽然心中微动，但是到底嘴上是什么都不肯说，当即笑呵呵道：“瞎说什么。容哥儿的婚事，自然有侯爷和老夫人做主。”

    苏酒卿勉强一笑：“也是。”

    又说了几句，苏酒卿将蒋二太太送到了门边，看着人上了马车，这才慢慢收敛了笑容。

    蒋二太太心中此时，大概已是觉得有些心动了吧？

    谢家再不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