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山记 第九章 灭口
话说明余飞被洛军元三箭所伤,奋起余力往驿站飞去。所幸驿站离大营并不算远,明余飞勉强飞到了驿站上空,原本紧绷的心弦略微一松,再也支撑不住,却是笔直从天空坠下去了。
这会儿老万头和往常一样,拎着板凳在门口晒太阳。今天老婆子要带着儿子来看他,老万头心情当然好的不得了,正翘首以盼间,听到院子里“砰”的一声,像是什么东西掉下来了。老万头浑身一个激灵,“不会是那老墙终于塌了吧?”
老万头赶忙跑到后院,接下来却是看到了让他此生难忘的一幕,只见院中一只胸口浸血的大隼在挣扎,原本铁一般有力的翅膀像坠了千万斤的重量,扑棱了几下想要支撑受伤的身体,却终究还是败给了胸口的箭伤和下坠时重又受的伤。老万头有些惊异,这附近从未出现过这种大鸟,不知道为何受伤恰好落于此处。正欲上前查看,那大隼,竟慢慢化作了人形,再仔细一看,竟是那住在这里的青鸦!老万头不会看错,纵使他半伏在地上看不清脸面,但那身形,那感觉,那身服饰,定是原先住在后院的青鸦无疑。
老万头赶忙要上前搀扶,却在一瞬间灵光忽现,要迈出去的步子慢慢落了下来。在这驿站,天天对着这些身携密令的军士,所要的一个是机灵,另一个便是糊涂。该看的不该看的统统不要看,该问的不该问的统统不要问,一个不小心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也许便是杀头大祸。
青鸦营,对老万头这种人就是种恐怖的存在。可是连他都受了伤,受伤了却不去不远处的江下大营,偏偏落到了驿站里。最重要的是,他是个半人!青鸦营的半人!青鸦营有多少半人,没人知道,谁是半人,也没多少人知道。一旦这消息外漏,半人的隐秘性就大打折扣。这种情况下……
老万头脑袋里转了千万个念头,最终都指向他要被灭口这种可能性。他扶着门柱的手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隐约中甚至飘过了自己一家三口横尸驿站的场景。老万头再不犹豫,心中不住祈祷着那青鸦不要看到自己,轻轻轻轻的往后退去。
明余飞没有抬头,他在老万头迈入后院的一瞬间便知道他来了,也知道他知道了自己半人的身份。明余飞没有抬头,一方面因为他伤上加伤,一时有些恍惚,另一方面,却是不想再亲自出手杀了他。他不喜欢杀人,所以他不抬头,他在等着老万头自己退出去,万幸,这老头终于还不算太傻,没有迈出那要命的一步。
“咳,咳!”望着地上咳出的暗红色血,明余飞皱了皱眉,那箭附着的气息伤了他的肺部,看样子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康复了,这洛军元,果然还是自己太大意了。
那老头已退出了院子,明余飞也积攒了些气力,挣扎着爬起来,往房中走去。走到门前,还未推门,却听吱啦一声,门自己打开了,明余飞抬头一看,立时警觉:
“是你?!”
“呵呵,不错,是我。”说话这人站在房间阴影里,定定看着明余飞,只见他穿着大胤寻常军士服饰,口中带着笑,脸部却是半点笑意也无,显得极是阴冷。
“老三,你搞的这么狼狈也就罢了,那老头明明看到了你变身的样子,为何,还要留着他?青鸦营的规矩,你忘了?”
“咳咳,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我要杀便杀,不想杀便不杀,这等蚂蚁一样的人,什么时候需要你来教我怎么做了?”
先前说话这人,便是青鸦营的二统领,也是魏千岁的义子,魏恩,此人性情阴翳,残忍好杀,明余飞与他素来不睦,却不知为何他也在此地,还出现在自己房中。其实魏恩在魏千岁派明余飞来江下大营之前便在附近了,之前交给洛军元幽国十日内进攻江下大营的消息,便是他的部属打探来的。魏恩又说道:
“青鸦营规矩,你莫要忘了,这人看到你真身,非死不可。你若阻拦,我便连你一块杀!看你现在这样子,倒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呵呵。”
明余飞有些愤怒,若不是自己受伤,魏恩敢说这样的话?可他也知道魏恩说的是实话,莫说自己现在重伤,消息泄露会引来大麻烦即便没有受伤,被他人看到自己真身,一样要杀,这原本便是魏千岁给青鸦营定的规矩。想到魏千岁,明余飞微叹一口气,罢了,随他去吧。
“我不想知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更不想看见你,这几天我要养伤,不要来打扰我。”明余飞丝毫没有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