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张又快节奏的生活让很多年轻人不得不放弃菜市场这样品种齐全价格便宜的购物圣地，转战方便快捷营业时间更长的超市。所以即使是在周末，菜市场里的人也不是很多。

    才走进来，舒晓佳就闻到那种夹杂着腐败清新和香料的腥臭味迎面扑来。不知是管理人员的疏忽还是平时少有人打扫，地面上除了堆积的各种剥下来的烂菜叶，还充斥着大量污水，粘腻腻的沾在鞋底，每迈出一步都带着“噗叽噗叽”的声音，好几次差点让舒晓佳滑倒。

    浓重的人呼出的二氧化碳，让菜市场的内部比外面的温度要高许多，没走几步舒晓佳就感到身体开始燥热，情绪也随之有所波动，出现短暂的不受大脑支配的现象。安易很明白她的感受，紧紧的挽着她的手，极力想帮助她平静下来。安易故意说，“今天晚上咱们要吃什么呢？外面那些菜色早就吃腻了，各种不明添加物太多，舒大厨，咱们吃鱼好不好？”

    话一出口，安易就恨不得赏自己一巴掌。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杀鱼那种场面对舒晓佳来说简直是最残酷的刑罚，他赶紧改口，“那个，我们还是买豆腐吧，我最喜欢吃麻婆豆腐，不然蟹黄豆腐也好！”他拉着舒晓佳朝卖豆腐的摊位走过去，却忽然白了脸，在心里暗骂自己，“混蛋，真是昏了头了！”

    即使对菜市场中各类区域的划分不熟悉，安易也该闻的到那种浓浓的伴着血气的鱼腥味儿，可是他偏偏没带大脑出门一样把舒晓佳拉到了这里，豆腐摊儿的对面竟然就是水产区，十几家出售鱼虾的店铺整整齐齐的出现在两个人的面前，安易的喉咙微微动着，发出“咕噜”的声响，不安的侧头看向舒晓佳，把她揽在怀里。

    果然，舒晓佳的脸色如出夜半僵尸般没有半点儿血色，甚至带着那么点儿不合时宜的灰白，让豆腐摊儿老板觉得十分诧异，收钱时不住的随着她的目光朝对面张望，还以为这个女孩子天生通灵，看到了什么脏东西。谁知道舒晓佳非但没有转身逃开，反而指着那边对安易说，“我们，买条鱼吧！”

    见有客人上门，卖鱼的大叔竟然没有任何反应，还是扣着脚趾看着报纸，爱搭不理的样子。安易觉得一阵反胃，皱着眉头揽着舒晓佳去隔壁的摊位。这一家的老板倒是很热情，拿着大大捞网招呼两人，“今天的鱼可都是最新鲜的，有鲤鱼草鱼鲢鱼鲫鱼，煎炒烹炸煲汤都好，鱼肉脂肪少营养高，小姑娘吃了也不会胖！”

    老板笑嘻嘻的望着舒晓佳，舒晓佳却没有说话。她望着塑料大盆中极力挣扎的鱼儿，忽然觉得身体僵直，一时间不受大脑支配了。安易看着她难受的样子，根本没有心情去考虑要买什么鱼，随口道，“鲤鱼就行！”老板爽快的答应一声，举起捞网精准无误的捞起一条又大又肥的鲤鱼，送到来那个人面前殷勤的问道，“这条怎么样，活蹦乱跳的！”

    舒晓佳不自觉的将目光转向那条鱼，果然是活蹦乱跳的。因为离开水不能呼吸的缘故，鱼在捞网里奋力的挣扎着，嘴巴极力的长大再闭合，仿佛已经看到了死神的降临。它扑腾几下，想要逃出去回到水中，鱼鳃随着嘴的张大呼哧呼哧的动着，呼吸变得更加困难。舒晓佳看的一阵窒息，鬼使神差的冲老板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老板利索的扣住鱼鳃，将鱼拎到血淋淋的案板上，用力一甩将鱼摔昏，那一声脆响，舒晓佳觉得心脏骤然停止跳动，她不再是自己，而是案板上的那条鱼。开膛，破肚，掏出内脏，刮去鱼鳞，老板的手法利落娴熟，舒晓佳的忽然觉得五脏六腑硬生生被人扯了出去，却感觉不到半分疼痛。

    “十六块二，您给十六块！”老板接过安易递来的零钱，将宰杀的鲤鱼装进黑色的塑料袋交给他，有点儿担心的问，“你女朋友不舒服吧，脸色不太好看！”安易嘴上说着“不碍事”，心却悬到了嗓子眼儿，他想快点儿离开这里，可是通向来时出口的路被一辆运货的三轮车挡住了去路，他们只能继续向前走，寻找另外一个出口。

    那天的情形舒晓佳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两旁放在摊位前面的塑料垃圾箱里堆着已经有些腐烂的死鱼的尸身，甚至有些已经没了脑袋，也有一些眼睛变得污浊，依旧瞪的圆圆的看着过往的冷漠的人们。舒晓佳看不清它们的眼神，却读懂了那目光中的怨毒。而那些活着的，还在浅浅的水中挣扎的鱼儿们，正躁动不安的等待着即将来到的死期，那种等待死亡的恐惧感深深的刺进舒晓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