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唐奕扶着他的手顿时僵住，半会，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他想，自己此刻的面容定是憔悴如鬼魅的。

    也对，没了心，像行尸走肉般活着，可不就是‘鬼’嘛。

    北唐国主看着发愣的北唐奕，更是气恼，一脚踹向北唐奕：“滚！别来碍朕的眼！”

    话落，带着人急急忙忙的往神宫赶，想继续求玄明国师帮忙说情。

    北唐奕被踢倒在地，许久，才自己爬来，拖着疲惫的身子缓缓走回云府。

    他救不了小绾，皇宫又没有他的立足之地。此刻，他才发现，自己能去的地方只有云府了。

    原本围了一大群人的府邸，走的走，散的散。不一会儿，只剩下十几个神宫护法。

    护法们在烧毁这座府邸后也相继离开。

    白夜一直悬浮在高高的天空，看着底下的一切。

    他们的急躁，他们对神纵营的惶恐，甚至于那些蹿起的火苗和弥漫的浓烟，都让他觉得无比可笑！

    愚蠢的凡人，只晓得争名逐利。殊不知，在这天地之间，凡人不过是最卑微的种族。

    他们脆弱得不堪一击，别说天神，就是随便一个隐世的种族就能把人族残杀殆尽。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一无是处的种族，却让她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去救赎他们！

    白夜的身形漂浮在空中许久，直到眼前绕过一道水晶似的白光，他才回过神来。

    不知什么时候，他的面前飞来一只透明的雀鸟，鸟儿只有半个巴掌大，一足，却长着四根翅膀。

    这是月灵鸟，由月光凝聚而成，是月之精魄，天上地下仅此一只。

    “是你。”白夜勾唇一笑，溢出一抹温柔的笑意。

    月灵鸟扑腾着翅膀，在白夜面前绕行一会儿后，便往城中央飞去。

    白夜呆愣半会，身形终是一闪，也跟在月灵鸟身后，缓缓飞去。

    月灵鸟落进神女庙中，停栖在神女像上，待白夜进门后，月灵鸟才消失不见。

    白夜的双脚似惯了铁石一般，跨进这座神殿的每一步都艰难无比。

    这么多年来，他也曾进出过四域大荒的神女庙。

    每一次都是因为思念而来，每一次又都因为愧疚而走……

    白夜在原地站了许久，才敢抬头看向神女像。

    白玉雕刻而成的神女像惟妙惟肖，五官精美如画，云肩半挽，弯刀似月，一如记忆中的模样。

    只是，如今的她是一座冰冷的雕像，不再是一个有血有肉的生灵……

    虽然得万民敬仰，却没了性命，值得吗？

    这些年来，白夜一直想问她这个问题。然而，她却不可能再回答他了。

    白夜缓缓上前，每走一步心便刺痛一分，如刀割似火烤。

    他抬手，搭在她捏诀的那只手掌上，回忆着她的音容笑貌，心头的信念更加坚定：“有我在，一定能让你重生！”

    这是他近万年的心愿，为了这个心愿，即使屠尽四域生灵他也在所不惜！

    她救赎苍生，而他为了她，注定要屠尽生灵。

    这是一场他纠结了万载，却一定要去经历的劫。

    他不怕背负罪孽，他只怕，若她醒来，会不会……怪他？

    这一夜，他在神女庙待了许久许久，直到神女庙的钟鼎声响起，他才踏着黎明的灰暗步出神女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