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哥哥……你在哪里……”

    突如其来的黑暗世界一片寂静，耳边突然传出孩子呼喊的声音。

    叶伊感觉纳闷。

    谁家的孩子，会在这里找哥哥……

    她抬头打量周围，看到黑色的世界里有一个穿着白衣服的少年朝自己跑过来。

    袖子很大，领口交叉，衣服后摆拖在地上，明显不是现代人的穿着打扮。

    穿越了？

    叶伊低头，看到自己也穿着一身差不多款式的白衣服，只是比起朝自己奔来的少年，她的衣服上多了一些银色绣纹，还缝了黑色的边。

    这时，少年已经跑到她面前，抱住她的腿，说：“哥哥，我好怕……”

    我根本不是你哥哥，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

    叶伊如此想着，身体却弯下腰，抱住哭泣的白衣少年，手指擦去他的眼泪，柔声说：“辛儿不要怕，哥哥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男人的声音大约二十出头，却带着不符合年龄的磁性和成熟。

    少年停止了哭声。

    他抬起头，看着哥哥：“可是外面的声音好响……他们要杀我们，不只是杀我，也要杀哥哥……”

    “那又怎么样？”

    男人伸手，拿起桌上的一小串葡萄，摘下来，喂给怀中的少年。

    少年接过葡萄，忍着抽噎说：“我怕……外面好多人……好多人……我们会死吗？”

    “也许会死吧，”男人自然而然地说着，“但是，辛儿，死亡对我们而言不过是另一种活着。”

    “我不怕……”

    少年急促地抽泣着。

    吞下一颗葡萄后，他挺起单薄的胸膛，对男人说：“哥哥，吃掉我吧，吃掉我以后，你就能冲破牢笼自由自在……”

    吃掉这么白嫩的男孩？

    叶伊心想，这是什么时代的事情？殷商吗？

    记忆中，殷商时代把吃人当成宗教仪式那么隆重。

    正想着的时候，她附身的男人再次说出柔情的话语。

    “可是那样就太孤单了，”男人说，“几千年来，只有你和我在一起，我不想再失去你……”

    “但是哥哥，我不想你死……吃掉我吧……然后带着我一起回家……”

    孩子看着哥哥，透彻的眸子闪着期待。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叶伊越看越迷糊。

    男人这时却松开了少年，站起身，整了整衣服，说：“好，我们一起回家。”

    少年露出笑容。

    他从桌上拿起一个杯子，杯子里是浑浊的酒，递给他的哥哥，看着哥哥喝下去。

    然后，少年站起来，笑着说：“哥哥，我先走了！”

    “好，再见。”

    男人随口说着，闭上眼睛。

    随后，视野出现变化，黑暗的空间突然窜起阳光，炽热的火从下面升起，舔着正小睡的男人的衣服。

    燎天的烈焰将他的身影迅速笼罩，冲天的火光中，人影惊慌失措，成千上万的利箭从四面八方坠落。

    男人却只是沉睡，安静地靠在位置上，直到火焰把他完全吞噬。

    火海的另一端，此时也立起高柱，白衣少年被挂在柱子的顶端，整个城市的火焰都在灼烧他，他却只是远远地看着高楼内被火焰逐渐吞噬的男人，露出满足的笑容。

    哥哥……

    我们一起回家……

    ……

    好痛……

    心好痛……

    好像刀子在割肉……

    叶伊痛苦地想着，在这个古老的梦境中，她尝到了挖心一般的痛。

    这时，伸入烂泥中的手指终于碰到了东西。

    一块龟板。

    她将龟板从腐泥中取出来。

    龟板表面和空隙中都已经被烂泥填满，但当她将龟板中的烂泥倒出来并准备用纸巾擦拭龟板表面的时候，烂泥里却滑出了一块被污泥包裹的勾玉。

    刹那间，幻境中的所见再次席上心头。

    她想起少年的脖子上挂着一块勾玉，又想起被烈火焚烧的男人的腰上坠着一块龟板……

    一起回家……

    这块勾玉和这块龟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