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察觉到杜煜麟不再奔跑的娄雍剑同样停下了脚步。

    前者单手扶着一株红松，借此腾出另外一只手，然后弯下腰揉了揉右脚脚踝：“操他ma的，脚崴了！”

    “那你先歇着，我继续追！”与先前的患得患失所不同，现在即使明知自己恐将面临以一敌六的巨大劣势，娄雍剑也没有丝毫的犹豫和退缩，这看似矛盾，实则并不相悖——不怕死的人固然万中无一，但明明打心底里畏惧死亡，却能够为了兄弟而勇于迎接一切挑战，这就不能不让人肃然起敬。

    很显然杜煜麟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于是他满怀感激地望向娄雍剑：“老三，他俩就拜托你了，我稍后就来！”

    “那你小心点。”娄雍剑点点头，没有更多废话，拔腿就跑。

    目送挚友如疾风般消失在密林中，杜煜麟松了口气，然后迅速挺直腰杆转身向后，腿脚利索得很，哪里像是崴了脚的样子：“出来吧，你这怪物，老子都等得不耐烦了！”

    话音刚落，就见几十米外的林子里枝叶攒动，一道巍峨似山的黑影拨开层层树枝，从密林深处走了出来。

    与横冲直撞的巫师不同，眼前这庞然大物生得更加粗壮，但一举一动无不透着智慧和冷静，闲庭信步般的走姿更是突显出一丝傲慢与自信。不过和它颇具理性的举止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怪物全身都包裹在形状扭曲且布满尖刺的黑色铠甲之中，仿佛人世间暴力与杀戮的化身。

    杜煜麟见状不禁两眼一眯，双瞳之中精光乍现：“奶奶的，这回终于不用再装孙子啦！”

    ――――――――――――――

    不见月光的密林中，娄雍剑以惊人的毅力拼命疾驰，泥土里腐草烂叶的味道和四周一晃而过的树影糅合在一起，竟让他产生了种种幻觉。

    真是幻觉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只见一抹欣长纤瘦的倩影忽前忽后地出现在年轻人视野中，娄雍剑确信那绝不是真正的汪雪晨，然后便试图挥手将其拨开，可这东西竟如云雾一般于此处消散，又在彼处重聚，最后甚至还在人类和山羊的形态之间来回变幻。

    此时一个不算陌生的声音在娄雍剑脑海里悠然响起：“祈求我赐予你力量吧，孩子。”

    娄雍剑知道对方指的是啥，于是声嘶力竭地怒斥道：“谁是你孩子！我没工夫听你扯淡，臭不要脸！”

    “别太放肆，否则别怪我送你点别的什么‘礼物’。”那声音听上去虽然柔情似水，不过若加以仔细咀嚼，难免会让人觉得更像是口蜜腹剑，“其实你很清楚，自己的体能差不多到了极限，还能撑多久呢？”

    娄雍剑很想用最粗鄙、最难听的语言问候对方全家，但也不得不承认人家说得句句在理。

    哪怕自己不喜欢与来历不明的家伙打交道，汪雪晨还曾在梦中直呼对方为“魔鬼”，可是眼下自己进退两难，假如不想办法尽快追上敌人，大哥和叶藤怕是有性命之忧啊。

    想到这些，娄雍剑狠狠一咬牙，终于改了主意：“你想从我这儿得到什么？让我签卖身契啥的就免了。”

    “喏，你还真是固执。”对方的语气里带着赤luoluo的嘲讽。

    即便有所分心，娄雍剑也依旧不肯放慢脚步，只是喘气越来越粗重：“呼……呼……那又怎么样？宁为鸡首……不做凤尾！”

    “其实我要你做的只是再吸纳一枚碎片，仅此而已。”对方朦胧虚渺的身影再次发生变化，不再以汪雪晨的形象迷惑娄雍剑，而是露出了本相。

    不过无论年轻人怎样瞪大眼睛，那幻影始终如同披着一层薄纱，让人看不真切，只知道这是一位身材姣好、全身火红的高个儿女子，额前有锐利之物向上突起，细瞧之下竟似两只羊角。

    我勒个去！难道真是恶魔？

    没等娄雍剑想明白，那女人的幻象就渐渐淡化，最后只留下一串飘荡在广袤山林中的回音：“现在就让我预支你一点甜头吧……”

    当余音如影像那般缓缓消散，娄雍剑并未发觉自身有何变化，不禁怀疑那所谓的“甜头”究竟为何物。不过无论它是什么，至少不会妨碍自己通过吸收暗影之心碎片来提升实力，于是他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摸出一小块残片，像往常那样将狠狠扎向心窝。

    起初还没感觉到有何不同，但是仅仅几秒过后，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