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宁出去了许久，李良晟还沉浸在一种战栗中，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是江宁侯府院子里的那一幕，冰雪地，殷红夺目的血液，她开始的求救到最后撕心裂肺的吼声，他看到她眼中的愤怒与绝望，这一幕幕，在脑海之中来回地浮现，让他几乎崩溃。文师阁 www.wenshige.com

    还有那孩子，他其实不敢看，可眼角余光还是瞧见了，血淋淋的孩子就这样被扔到了火堆上去，他甚至不记得那孩子有没有哭过，当时脑子是停滞的。

    良久，他才慢慢地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一口气喝尽，水已经冰凉，侵入肺腑，让他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冷得脚底麻木头皮也麻木。

    瑾宁回了营帐，因为临时搭营，他又做男装打扮，因此便和国公爷用同一个帐。

    按照她监军的身份，自己用一个营帐是可以的，但是不愿意父亲和长孙拔或者其他人同用，她便先提出来。

    陈国公坐在里头，已经铺好了两张被褥，知道她去找李良晟了，问道：“他怎么？”

    “明会加急行军。”

    瑾宁进去坐下来，看着他道：“你不该来。”

    陈国公在她的对面坐了下来，父女两人很少这样近距离对话，所以，他也显得有些无所适从。

    “我来，不全是因为你，国家有难，我身为武将，理应挺身而出的。”

    他。

    瑾宁道：“此战凶险异常，万事心，我的不仅仅是在战场上，这一路也要提高警惕。”

    陈国公如今再不为丧妻伤心，重新振作起来之后，整个人都和往日大不一样了，他知道肯定会有问题的，瑾宁这模样压根就没有改变，只是换了一身男装，与李良晟八年的夫妻，李良晟怎么会看不出她来？

    李良晟肯定也不会容许瑾宁行监军之职，所以一定会想办法对付瑾宁和他。

    “你放心，我一路提防着呢。”

    陈国公道。

    瑾宁听得他这么警惕，也就放心了，若论李良晟和他，李良晟不是他的对手，但是这里有一个长孙拔，父亲是斗不过长孙拔的。

    父女两人便无话了，营内的马灯光芒黯淡，火油舍不得用太多，照得两人面容也染了一抹昏黄。

    瑾宁和衣躺下来，行军一，她不觉得累，这速度太慢了，她只是很着急。

    李良晟似乎故意和靖廷拉开距离，按照靖廷的速度，如今起码和她落下了三十里。

    “来的时候，”陈国公忽然话了，“我命你初三叔把老夫人送回了乡下，也休了长孙氏。”

    瑾宁有些玩味，“哦！”

    只是这样么？

    她都已经摆下了证据，证明她们两人便是杀害母亲的凶手，他就这样算了？

    不免叫人失望的。

    陈国公声音寂然，“你初三叔，此去回乡，路途遥远，老夫人身子不好，怕这一路颠簸会出点什么意外，叫我先节哀。”

    瑾宁侧头看他，只见他的面容沉浸在一种仇恨里。

    他继续道：“老夫人那边，生死未定，可长孙氏却死了，昨夜里送走的，马车不知道怎么地就失控，她从马车上掉了下来，被疯癫的马一脚踩在脑袋上，没了。”

    瑾宁看着他半响，才从嘴里出一句言不由衷的话，“节哀！”

    陈国公听了这话，皱起眉头瞪着眼睛，“这话你合适吗？”

    两人对视了一眼，便都笑了起来，这一笑，狭的空间里头仿佛充满了温情。

    瑾宁坐了起来，托腮看他，“反正睡不着，不如，我们话？”

    “你想什么？”

    陈国公问道。

    “我想听你母亲。”

    母亲的事情，她是百听不厌的，最了解母亲的人是他，他知道母亲很多很多事情，哪怕他过的，她知道了的，她都想再听一遍。

    陈国公脸上的弧度慢慢地柔和起来，“想听你母亲什么？”

    “随便，想起什么什么。”

    瑾宁道。

    陈国公陷入了沉思中，眸子也莹了一抹光芒，“一时叫我她，我也不知道什么，她时刻都在我的脑子里，在我的心上，可就不知道该怎么跟你。”

    瑾宁道：“那你你们的事情，我记得当初是她坚持要嫁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