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博勇这么一说，苟富贵立刻来了兴趣。他心里想，莫不是牛博勇有意让自己接替老黄的职位。老黄是政协主任，虽然没有实权，但却是正科。自己如果能在内退之前弄上个正科，那可是一件好事。于是，他问：“乡长，老黄明年就52周岁了？”

    牛博勇点了点头，说：“我和张书记谈起这件事时，我的意向是想照顾一下老同志的。张书记也同意我的这个想法。”

    在官场中，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就已经算是很明确了。苟富贵没想到好事还能轮到自己头上，他立刻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起来。他说：“乡长和书记能这样想，真是我们这些老同志的福啊！你放心，我会好好工作，绝不会让你和张书记为难的。”

    这时候，牛博勇忽然收起了一本正经的面孔，又换上了一副笑嘻嘻面孔，说：“老兄啊，这段时间还是要注意影响啊！”

    苟富贵立刻知道了这句话的含义，他的脸一红，说：“这个你放心，我不会糊涂到自毁前程的地步的。”

    牛博勇却忽然一转话题，问：“那份发言稿改的不错，今天上午王县长在会议总结的时候，还表扬了我们乡呢。”

    苟富贵还没回过神来，一听牛博勇提那份材料的事，便问：“这么说，那材料改的还行？”

    牛博勇说：“很不错！”

    苟富贵说：“冯春军还是尽了力了。”

    牛博勇依然笑着说：“不过，这份材料与冯春军写的那个相比，可不在一个层次上啊。冯春军无论如何不会在一夜之间提高那么多的。你是不是指点他了？”

    苟富贵不想说出冯春波来，于是继续装糊涂：“乡长，我肚子里的那点墨水，你是知道的，我怎么能指点得了呢？”

    牛博勇没有再问他什么，而是笑眯眯地看着他，眼里却满是问询。

    苟富贵知道自己不能再瞒着了，否则引起牛博勇对自己的不满，后果就不堪设想了。他说：“这份材料是我让冯春军去找冯春波帮忙给改的。”

    牛博勇说：“这个冯春波果然出手不凡。很多人搞文字材料一两年都不一定有他这个水平。这说明他是一个搞文字的可塑之才。”

    苟富贵赶忙说：“这一点我也知道，可学校里深怕半路把他调走，影响了教学成绩。学校是双管单位，我当时也曾考虑找教育局商量一下的，可又一想，今年正好是我们中学打翻身仗的一年，这关系到我们乡千家万户的利益，所以，我就答应了他们。不过，我和盖耀林说好了，等中考以后，再把冯春波借调过来。好在只有几个月的时间了，有重要稿子的时候，我们可以让冯春军去找冯春波帮忙。”

    牛博勇知道苟富贵的女儿苟春兰今年就要中考，他当然明白苟富贵心中的小九九。可他并没有点破，他只是说：“是啊！很快就要中考了。如果孩子能考上个中专，那就改变了命运。这是每一个做父母的都热切盼望着的。我们要理解他们。”

    苟富贵听了这番话，他当然也知道牛博勇的用意，可他也装糊涂，只是说：“乡长心里装着老百姓，时时处处想百姓之所想、急百姓之所急，这是我们应该学习的。”

    官场中，很多事情双方都是心知肚明，却不能说破，一旦说破，就等于撕破了脸皮。一旦撕破了脸皮，很多事情就没法做了。所以，官场中的人说话都是云山雾罩、半遮半掩的。

    对这次谈话，牛博勇很满意，他把苟富贵的那颗色心给压下去了，这样也就等于给张友林犯作风错误扫清了障碍。同时，他也了解了冯春波的情况，他虽然连冯春波这个人都不认识，但是，他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秘书材料。几个月后，一旦把冯春波调过来，他的写作才能要比乡党委秘书李明光要强得多。这在自己与张友林的这场斗争中，会有一些意想不到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