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栈道。

    西格玛在这里找到了克雷芒。

    以及……一个几乎不成人形的尸体，唯有主教的袍服静静地证明着死者的身份。

    云中城环山而建，九层直下，西格玛环绕四周，这里是光明栈道，不是圣城最高的地方，却是云中城最隐秘的地方，四周山势楼宇环绕，围出静谧的地处，脚下就是悬崖，空荡荡，风儿呜呜然，不知有多深，不知下面是什么。

    “很适合做葬身之地，不是吗？”克雷芒看了一眼脚下的悬崖，又望着周围这一草一木，熟悉的居所，陌生的人，他的眼中闪过了追忆，“这里是秘密基地……年轻时，我们三个经常会到这里来偷偷喝酒吃肉，他总是心思活泛，能弄到钱来，买成美食……后来我不去了，赛诺留斯也不常去了，他于是就叫一群大红衣主教来吃……”

    西格玛对他的追忆罔若未闻，走到尸体身边，蹲下，开始验尸，死灵法师都是最好的法医，不过这位似乎是例外，看了一眼尸体，就作势欲呕：“他妈的，他被寄生兽艹过吗？”

    克雷芒也不阻止，似笑非笑地旁观着。

    死灵法师一寸寸地检查着残破的身躯，目光沉凝，仿佛在倾听亡灵的低语，不久之后，他目光一凝，伸手划开一道残破的躯体，亡灵死气灵巧而谨慎地灌入，驱逐着圣辉的残余，还原着血肉本来的面貌……丑陋的肉芽散开，丛生遍布，只空出一个不规则的环。

    西格玛眼前一亮，将手中的空间戒指除下，试着比划了一下，几乎可以完美地嵌入。

    他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毁灭之光破城危机，云中城覆灭在即，真凶隐藏在黑暗之中，罪恶的推手织就骇人的阴谋，在这片迷雾之中，唯一看透真相的，是一个外表看似常人，头脑却异于小孩的名侦探……西格玛！

    他转头望向了克雷芒，倒不如说是望向了代理教皇的右手，一只银色的戒指静静地套在指尖，西格玛站起身来，慢慢向克雷芒走去，伸出手来：“把你手上的空间戒指给我。”

    “不给。”克雷芒露出了微笑，指了指西格玛手中的戒指：“你已经有一个。”

    死灵法师漠然道：“你的我也要，不给就打哭你。”

    代理教皇仅以摇头作答……明明是剑拔弩张的危局，明明是一切揭晓的终末，明明是生死与信念的交锋，但空气中却没有杀意，两方都在克制自己，他们只剩下了最后的顾虑。

    西格玛的目光中有着淡淡的怜悯与可惜。

    而克雷芒的眼神中同样如此。

    他们因着不同的理由叹息着对方的选择。

    克雷芒注视着遥远的星空，片刻之后他低下头，淡淡道：“西格玛，你不应该来的。最后的机会，如果你能现在离开……”

    西格玛淡然道：“那你良辰必有重谢吗？”

    克雷芒微微一怔：“什么？”

    “……没什么，昨晚梦到的新梗。”

    克雷芒张了张嘴，无言以对，他发现，被西格玛这么一打岔，话语的主动权立刻从他手中脱离，死灵法师平静道：“但这些都不重要，克雷芒，我来这里，请你收手。”

    克雷芒仿佛听到了一个很好听的笑话，嘴角勾起了讥嘲的笑容：“收手？是什么让你改变了主意？你去过大天使号，对吧，那里面的圣殿门徒被你料理了。你为什么要离开大天使号？你的目的显而易见，在我将毁灭之光推出云中城、拯救教廷之后，启动大天使号上的主炮将我干掉……很符合你性格的计划，那为什么又来了呢？”

    他的声音依然冷静，但却隐藏着一股淡淡的愤懑，这是一个人一直苦闷着、压抑着自己、做着绝对不会被原谅的事情、而计划即将成功前的歇斯底里，他迫切着想要倾诉和发泄，让人们知道这些年他所承受着的一切……但他却不能告诉谁。

    不过，有一个人知道了。

    西格玛轻声道：“在大天使号上，我听到了一个故事，一个关于舍弃、牺牲、隐忍、复仇的故事，这个故事……”

    他还没讲完，克雷芒猛然抬起头来，双目如电，刹那间，传奇强者的威压排山倒海般轰鸣而来，这一句话几乎揭露了隐藏在他心底的全部真相，难怪代理教皇如此失态。

    他一字一顿道：“是谁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