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小裘连磕了三个响头，费力爬起来，转过身，像肉疙瘩一样笃笃笃跑了出去。

    曹节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叹了一口气，说：“你我父子一场，送给你没有痛苦的死法，算是为父赠给你最后的礼物了。”

    曹小裘其实本是曹家一个仆人收养的儿子。

    在一个大雪漫天的冬日，仆人曹新外出买肉，听见路旁传来微弱的婴儿哭声，他赶紧跑到跟前，发现一个襁褓。

    他抱起来，见孩子胖乎乎的很是可爱，于是动了恻隐之心，将其抱回来，含辛茹苦将其抚养长大，取名曹小裘。

    在曹小裘7岁那年，曹新为曹公，也就是曹节父亲采药时不幸被毒蛇咬伤，中毒而死。

    曹节为报恩，领养了曹小裘作为义子。由于他经常在宫中，疏于管教，曹小裘长大后，沾染许多恶习，吃喝嫖赌，欺男霸女，无恶不作，每次闯祸，都找曹节为他开脱。

    可是这一次，事关重大，他实在无法包庇，于是给了他一帖“逸命膏”，亲自给他敷贴上，他这样做，既是出于无奈，也是为曹小裘着想，此膏药性较慢，大概要3天后，才能致死人命。

    如果两天后，陈球周异抓不到钦犯，则过了皇帝限期两日破案的期限，很可能会触怒龙颜，将二人严惩，至少是罢官，这样，朝中恐怕也无人能够破获此案了——

    因为其他衮衮诸公，要么尸位素餐，要么对破案一窍不通，还有，破案讲究时机，如果超过黄金时间，则案子更加难破，最后必然成为死案，不了了之。

    至于皇上的安神慰灵大祭，即使没有青铜豆也并不太难办，用黄金做的豆盛放祭品也显得隆重，虽然青铜豆年代久远，但是黄金豆看上去更加美观，在他看来，所谓祭祀先祖先帝，不过是显示皇家尊严，弘扬礼法，同时也是自我安慰，欺骗人心，再者也是为收取酎金聚敛财富提供一个借口罢了。

    因为先祖先帝好像从没有显过灵，否则神灵就会杀死盗取青铜豆的钦犯。

    陈球周异一同到了大理府，审理从喜竹山押解回来的嫌犯。由于嫌犯人数众多，陈球听取周异建议，先重点审讯吴明吴亮二人。

    因为周异已经得知二吴系今天早上才去喜竹山的，具有重大作案嫌疑。

    陈球令属官大理正主决疑狱，左右平、大理史等官员分别审理从喜竹山押回的100多号嫌犯。触犯律令的逮捕，没有触犯刑律的暂时留在大理府的一间闲置的房屋中，等奏报皇上后再作处理。

    曹节密切关注案件的进展情况，派小宦官化妆出宫打探消息。

    当他得知已经抓获盗窃祭器的吴明吴亮后，惊叹不已，他想：“唉，陛下有陈球、周异这样的股肱之臣，实在是他的幸运，不，陛下真是洪福齐天，但是，这样的人却处处同我，同常侍们过不去，实在是我们的天敌！”

    他不得不佩服二人的精明能干，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抓获嫌犯，实在是出乎意料。曹节感到惆怅，当他想到曹小裘后，感到很恐惧。因为他贴在曹小裘胸前的“逸命膏”要三天后才能使他慢性中毒死亡。

    他之所以这样做，是怀有侥幸心理，他不相信陈、周能神速般地破案。所以他在对曹小裘的处置上留有余地——如果三天内周异查不出钦犯，他就给曹小裘喝解药，让毒药失效，把他救活。

    否则，他要是希望他很快就死的话，应该在他的身上贴两张“逸命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