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任的一席话让陆巡陷入了惊恐，柠檬早就死了？自己救回来的只是一个赝品？

    他从未想过柠檬身上会出什么问题，救回来的柠檬与之前并没有什么大区别，同样待人冷漠，同样沉默寡言，同样独来独往。根据执行部后来的描述，那天陆巡把柠檬救出来之后，这姑娘自己裹着他的外套，一个人下楼，找到了楼底下正在等待幸存者的车队。

    她一言不发地爬上大巴，旁若无人地找了一个位置坐下，安安静静地蜷缩成一团，靠着车窗望向大厦的楼顶。

    大雨唰唰地下，水珠顺着车窗玻璃滑落，女孩把额头靠在玻璃上，望着漫天阴沉的大雨，目光忽然茫然迷惘起来。

    车上的司机和医生都吓傻了，呆呆地看着一个浑身湿透的姑娘像鬼似地忽然出现在车上，淡然得就像是站在路边等公交的乘客，她等到了自己要的那一趟车，就从车门上来坐下，还朝司机微微点头致意，安安静静按部就班。

    半晌之后，执行部的人才认出来这是蜂鸟猎杀小组的成员柠檬小姐。

    司机顿时惊呼见鬼了，顺手抄起身边的灭火器……安全区中谁都知道柠檬死在了塞壬女妖入侵的那一夜中，她的名字已经列入了阵亡名单，但谁知在这死亡禁区之中，她竟然活生生地出现了，还施施然地上车坐下了。

    医生和护士们也呆了呆，然后一脚踹翻了抄着灭火器的大巴司机，扑上来给柠檬做身体检查。

    陆巡听他们描述时笑得喘不上气来，柠檬就是这样一个人，她总是茕茕地独立在人群里，低着头穿过汹涌的人流，但从不融入进去，要么就抱着她的刀作在角落里，不言不语，对什么都冷眼旁观，她从不因为别人的反应而改变自己的行为，就像是活在另一个世界里。

    整座安全区中，能跟柠檬说上话的就那么两三个人，除了上校，就只剩下贝儿和陆巡。

    办公室中一片寂静。

    阿利安娜站在办公室中央，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女王大人依旧高贵冷艳。

    “这真的可能么？”中年人问，“我觉得你们是不是把问题复杂化了？这件事可能跟夜王毫无关系，只是一件非常单纯的凶杀案，甚至可能只是一件误伤的案件，我也不认为柠檬那姑娘会杀人。”

    “误伤？”安娜挑眉，目光骤然锐利，“那你如何解释那张纸条？”

    中年人大汗，“呃……这个，一开始她们可能只是想约着见一面，但是后来事态升级，两人争吵起来，柠檬一时没控制住自己……”

    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因为就算是他自己，也知道这种说法站不住脚。

    被杀死的人是艾叶。

    艾叶在安全区内是公认的软妹子，跟人说话都细声细气，跟陌生人说话还紧张脸红，从来就没跟谁发过火动过怒，至于另一个……

    柠檬跟人吵架，就更可笑了。

    这姑娘在蜂鸟小组内的外号是三无，属于哪种无论你说什么，她都只会点头说哦的人。

    这两个人会凑在一起吵架，还发展至动手伤人的程度，可能性比太阳打西边出来高不了多少。

    根据执行部的现场勘察结果，室内完全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艾叶身上除了致命的刀伤，也看不到其他伤痕，导致这种后果的唯一可能原因，就是柠檬仗着远超艾叶的实力，把后者一刀毙命。

    “按照艾叶的原定计划，她本应该在当天下午五点与陆巡在餐厅见面。”阿利安娜接着说，“但她失约了，那姑娘非常迷恋陆巡，这顿晚餐她期待了很长时间，本不应该失约……”

    迷恋陆巡？

    办公室中的人都把目光移向陆巡。

    “主任的说法太夸张了……”陆巡大窘，连忙解释。

    “但她仍然失约了，艾叶不惜放弃晚餐也要去十三号宿舍楼，和某人见面。”安娜说，“这是为什么？有什么事如此重要……或者说如此危急？让她不得不立即赶到十三号楼？”

    陆巡又想起了自己收到的那张纸条。

    他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其他人……这张纸条真的是柠檬送给自己的么？她为什么要给自己送这张纸条？难道说她也想杀了自己？

    陆巡摇了摇头……这不可能。

    艾叶收到的纸条与自己的内容应该不同，陆巡并不觉得自己收到的那张诡异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