锡纸烫点完单就一屁股坐下，径直抽了双筷子和勺子，随后连贯的将勺子伸向了对面花毛衣的盘子，毫不客气舀了一大勺。

    “你干啥！你不是点了吗？！”花毛衣包着一口饭含混不清的骂道，正急的要上手抢回来，锡纸烫已经快速前倾脑袋，将勺子送入口中。

    “有点分享精神嘛，你不想尝尝我的小炒黄牛肉？”锡纸烫边吃边满足的晃头，以同样含混不清的声音反击回去。

    “再说我俩都约好了一起过来，你先下班就抛弃我自己跑来是几个意思？现在天黑的越来越早了，你不怕我一个人下班晚了天黑路滑？”

    “就你，天黑路滑也是你坑别人。”花毛衣不屑的冲锡纸烫翻了个白眼，但到底被说的心虚，也没再阻止花毛衣继续向他的盘子里伸勺子。

    锡纸烫见花毛衣不再阻拦，笑了两声也闭上嘴，两人你一勺我一勺沉默干饭，盘子里的辣椒炒肉盖浇饭渐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

    “这么快好了？！美女，再添小半盘米饭，小半盘就行啊！加点泡菜！”小炒黄牛肉做的很快，欧阳忆丹将满满的盖浇饭放在锡纸烫面前时，花毛衣迅速递上盘子。

    欧阳忆丹清脆的答应了，微笑着拿起盘子走向后厨。自从光盘活动开始之后顾客加饭都变的谨慎，以前一句加饭就完了，现在加饭都会说清份量。

    虽然送的东西看着就是售价一两块钱的小菜而已，但浪费米饭的情况确实减少了很多。

    等欧阳忆丹将米饭再次端上时，两人面前的小炒黄牛肉已经又消灭一半。

    花毛衣接过米饭盘也同样不客气，径直舀了几勺小炒黄牛肉盖在自己的第二盘米饭上，眼睛冒光的用勺子拌了拌，就呼哧呼哧吃的满嘴是油。

    对面的锡纸烫也不遑多让，将饭拌匀就开始狼吞虎咽，两人一吃一个不吱声，等双双吃完，才有空抹着嘴聊天。

    “妈呀，我汗都出来了，这小炒黄牛肉辣的够劲！这道菜还真就要在这种市井餐馆吃，地方越挤，餐厅越吵越好吃，烟火气浓厚喧嚣，才衬的这道菜十足的地道，接地气！”花毛衣一手扯着毛衣扇风，一手抽着纸擦汗。

    “我看你是山猪吃不了细糠吧，吃个饭挑环境就算了，别人挑的都是优雅的环境，你专挑土的，土还特么要说的文绉绉的！”锡纸烫也扯过一张纸，通过抬头纹瞟着花毛衣，辣的不停喝水。

    “你懂什么，每道菜有每道菜的气质，这道菜吃的就是原始的乡土气质。

    你想想，农村柴火灶，地里现摘几个辣椒，拿上一块昨天杀的牛肉屁股，井水一洗，就在滋滋冒烟的大锅里翻炒，最后再薅一把香菜撒上，就着柴火蒸出锅巴的大米饭蹲在灶旁一口菜一口饭，是不是听着就很香？

    你再一想，放着浪漫音乐的高档餐厅，穿着精致的厨师从千百个辣椒里面选出一个，细细的切成丝，再拿上一块澳洲空运来的牛上脑给你切成薄片，然后拿着小铁板，洒着各种调料在你面前炒的慢条斯理，最后一个精致的摆盘雕花，你发现你面前洁白的盘中装放着两片牛肉三片辣椒，空白处还涂了十分艺术的辣椒酱。是不是听起来就来路不正，感觉吃的是个寂寞？”

    花毛衣巧舌如簧，三两句话让锡纸烫脑子立马有了画面。“嘿你别说！你真别说！”

    “哥们儿你们别别说了，这儿这么多人等位呢，吃完了能让一下嘛？”两人拼桌的小桌旁边，一个看他们吃完，一直等在旁边的中年男人不耐烦的说道，一边拉着他手的小女孩背着书包怯怯的看着他们。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没注意。”花毛衣抬头一看男人，再一看坐的满当当的大厅，一脸堆笑起身让了座，一边的锡纸烫也跟着赶忙起身。

    “见谅哥们儿，实在是孩子饿了，刚才语气冲了点。”见两人态度这么好，还干脆利落的起身让座，中年男人一时感觉自己反而尴尬了起来，双手合十向两人摇了摇。“不过你刚说的小炒黄牛肉真这么好吃？”

    花毛衣摆摆手正要走，见男人问起，跨出一半的脚步又停住。

    “好吃！必点！一口辣椒夹着一口牛肉，汤汁把米饭都拌的油光发亮，不知不觉扒半盘！不过这菜辣椒开会，我无辣不欢，小孩可能吃不惯。”花毛衣抑扬顿挫的一顿夸，又犹豫的看了小女孩一眼补充了一句。

    中年男人再三感谢，扭过头瞅着对面女儿明显期待的眼神，眼巴巴看着自己，瞬间秒懂，撇着嘴摇了摇头。“你好，麻烦来一份小炒黄牛肉，再来一个小碗，我们也参加光盘活动，要土豆。”

    “好的！”欧阳忆丹飞快记下菜单。

    待小炒黄牛肉上桌，中年男人一推盘子，小女孩马上自己动手给自己舀了满满一碗。

    “爸爸快吃！”女孩舀完将剩下大半份盖浇饭的盘子又推了过去，男人这才不紧不慢伸筷子。

    这一吃和女儿同时抬起了眉毛。

    “爸爸，像妈妈做的！”

    小女孩稚嫩的声音喊道，中年男人叹了口气点点头。

    前妻老家在湘省，家里开大酒楼，从小也是耳濡目染练得一手好湘菜，养的女儿也爱吃辣椒，这么多年没吃到那个味道了，没想到今天在这家小餐馆碰上了。

    这道小炒黄牛肉可以说是炒出了湘菜的精髓，足够原汁原味，牛肉一吃就没用什么生粉料酒腌过，嫩，火候掌握的很好，但又有恰到好处的嚼劲，有一种原始质朴的牛肉香味。

    辣椒也用的相当不错，小米椒的香辣，泡椒的酸辣，在十足的锅气激发下挥发的淋漓尽致，牛肉也在复杂的辣椒气息下浸染成红彤彤的诱人颜色。

    更别提点睛的香菜，香菜的鲜配上牛肉的香，原本就是好吃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