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春成想到了，问：“你们支行，不是每年都会排名，进行末位淘汰，难道那个是假的？”

    “当然是真的。”孙红说。

    “如果有排名，实行末位淘汰，就是成为总行行长的自己人，业务做不起来，又有什么用？不是还要被淘汰？”盛春成不解地问。

    孙红在黑暗里，轻轻地笑了起来，她用手摸摸盛春成的脸，笑着说：

    “你呀，真的是很傻很天真，不过也单纯得可爱。你知道，每年被末位淘汰的都会是些什么人？”

    盛春成弱弱地问：“什么人？”

    “都是那种，既不是领导自己人，活也干得不好的人。”孙红说，“领导自己人，领导当然会保，不会让你被淘汰掉，这就是成为自己人的好处。”

    “这个排名还可以做假？”盛春成问。

    “排名不可以做假，但领导可以帮你忙啊。”孙红说，“支行的资源，和总行怎么比？你要是总行行长的自己人，行长平时随便介绍一两个大客户给你做做，你的业绩不就上去了？到了年底，你比上不足，但肯定不会掉吊车尾，老大不可能看着自己人被淘汰的。”

    盛春成“哦”了一声，明白了。

    “这个就是诀窍，就是领导的艺术，也是驾驭术。不管是到哪个层级，当老大的，他被提拔的时候，他马上也会提拔跟着自己的这两种人，自己人和会干活的人，有了这两种人，可以给他做出业绩，也能帮他稳住大局，帮助他一直往上爬。”

    盛春成明白了，若有所悟地问：“所以你们行长，虽然你不是他自己人，但你是会干活的人，他上去的时候，还是会提拔你？”

    “我可不是他提拔的，不过没错，他没有使坏，而是这当中帮忙了。有些人，可能提拔你的权利没有，但他要是有心，坏坏你事，让你不能被提拔的能力还是有的。因为这个，我很感激他，以后也会投桃报李，这个他也明白。”

    孙红摸黑拿起杯子，喝了口水，放下之后继续说：

    “大家一起共事这么长时间，他了解我，知道怎么用我，也知道我虽然不是他的人，但我还是一个做事有分寸的人。我就是一个有恩报恩，有怨也会怼回去，是非分明的刺头，这样的人，只能顺毛摸，不能得罪，不得罪不会坏你事，得罪了会让你自己寝食难安。”

    盛春成大笑：“我怎么看不出来你是一个狠角色？”

    “那是你从来没有得罪我，我们也不会有什么利害冲突。”孙红说，“往好了说，能做事的人都是这样，其实要求不多，只要你能信任他，放手让他去做就是。会做事的人，虽然不会给你抬轿，也不会帮你去咬人，但会给你锦上添花，不会给你捣乱。”

    “往坏了说呢？”盛春成问。

    “很简单，就是你得罪不起的人。你要记住，有能力的人，他要是和你作对的时候，他的能量也特别大。”孙红说，“我原来有一个客户，他手下有个财务总监特别能干，几乎所有财务的问题，对外融资的问题，都是他负责处理，安排得妥妥帖帖的。

    “这个家伙，我是说那个企业的老板，脑子发热，和下面财务部一个出纳好上了，那个出纳也不掂量自己的斤两，就想坐财务总监的位子。她故意给那个财务总监使了个绊子，然后唆使老板抓住这个把柄，把财务总监开了。

    “你知道结果怎么样？结果是那个财务总监写了几封信，劳动部门的人来查劳动合同的事了，税务部门来查税务问题，最后是连经侦都来了，调查骗取出口退税和虚开增值税发票的事，老板和那个出纳傻眼了。

    “本来，税务和经侦调查的问题，财务总监参与了，他也是有罪的，老板因此觉得他不敢举报自己，没想到那个财务总监，事先把所有的证据都整理好，提供给税务和经侦，同时自首。

    “自首本来就能减轻罪责，加上他因为举报有功，提供确凿的证据有功，最后没有被追究刑事责任。那个老板进去了，老板娘来执掌公司后，重新把这个财务总监请了回来，现在，据说是老板娘要和还在服刑中的老板离婚，和这个财务总监结婚。

    “稀奇吧？这就是你得罪了得罪不起的人的下场。”

    “还刀光剑影啊，听着都让人头痛。”盛春成“哎”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