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5章 你若入魔，我誓不成佛

    “师兄，我好累啊！我好饿啊！”小七双手插在棉袄的袖筒里，流着清鼻涕，对前面的六尘，哭丧着说道。

    “师弟，先休息一下吧！等天亮了，到了有人烟的地方，师兄就去化缘！”六尘停住了脚步，转过身来，对小七柔声说道。

    “师兄，我们究竟要去哪里啊？”小七一屁股坐到了路边的一块大石头上，垂头丧气地说道。

    这句话，小七已经问过了无数遍了，一直没有得到过答案！

    “师弟，去哪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在这个行走的过程中，锻炼忍耐力和离欲，最终，可以心坚志苦，百邪不侵！”六尘站在小七身前，耐心地说道。

    “师兄，为什么一边走，一边还要念诵六字大明咒啊？念得我嘴都起泡了！”小七苦着脸说道。

    “师弟，若能念诵一亿遍六字大明咒，可清净一切罪业及障碍，可从病中、魔中解脱。这一路，你念诵了快有五十万遍了，师兄也昼夜不停，念诵了百万遍，都回向给你，我们要坚持啊！”六尘凑近了小七，为小七轻柔地拭去了清鼻涕，开口说道。

    “师兄，我没感觉到解脱，我只觉得好苦啊，我好像真的一点佛性也没有！”小七摇着头，一脸的痛苦之色。

    “师弟，佛性人人具足！你要有信心！昨天你足跟扎刺，师兄让你仔细体会，究竟是肉身痛，还是本心痛？你已经能够明辨出，痛苦来自于肉身，清净本心其实没有痛觉！师弟，这就证明，你已经大有进步……”六尘依旧是不急不躁地说道。

    “师兄，你说我是鬼泣阴童，若不修习佛法，终有一天会入魔！如果，如果我真的入魔了……师兄，你会再也不理我了吗？”小七抬起了脏兮兮的小脸，问向了六尘。

    “不会的，师弟！有师兄在，一定不会让你入魔！你若入魔，师兄誓不成佛……”六尘脸上带着最干净的笑容，一双清潭般的眼睛，不带一丝杂质，柔声说道。

    小七闻言，便没再说话，只是，坐了一小会儿，却是突然间浑身打颤，一双眼睛，渐渐地红了起来。

    六尘一见小七这般模样，不由得发出了一声轻轻的叹息。

    因为，六尘知道，这是小七魔性发作的前兆！

    当日，在靳老道的道观之中，小七第一次发作之际，六尘便在他身边，亲眼目睹了那一幕。

    从那一刻起，六尘知悉了小七的鬼泣阴童身份！

    也是从那一刻起，六尘毅然决定，独自保守这个秘密，带着小七，走上了苦行苦修之路！

    这一路，专挑没有人烟的荒山野路行走，吃的苦，遭的罪，简直就是一言难尽！

    然而，六尘，连眼都没有眨一下！

    一路上，不停地为小七讲经说法，并且让小七，每日坚持持诵六字大明咒。他也不停地为小七念诵！

    然而，即便是这样，小七魔性发作的次数，却还是越来越频繁了！

    眼见着小七，又要发作了，六尘，盘膝坐到了小七身前，双手合十，开始一遍遍地念诵起来：“嗡嘛呢呗咪吽……嗡嘛呢呗咪吽……”

    小七浑身的颤抖，并没有因为六尘的念诵，而止息！

    而是渐渐地，越来越严重！

    小七原本好看的一双眼睛，最后，竟变得一片通红，连瞳仁都看不见了，远远地在夜色中看过去，就像是某种野兽的双眼一般！

    此时此刻，他的内心深处，有一股想要毁灭一切的力量，想要毁灭这天，想要毁灭这地，想要毁灭所有的一切之后，再自我毁灭……

    然而，在一片无边的暴戾和黑暗中，面前的这个眉清目秀的小和尚，却好像是黑暗中的一点萤火一般，让小七苦苦坚持着，不忍心毁灭！

    于是，在一片无边的痛楚和挣扎中，小七撕扯着自己的头发和身体，发出了一声声嚎叫……那声音传出去老远，连山间的野兽，都望风而逃！

    “嗡嘛呢呗咪吽”的念诵声，和小七一声声的嚎叫声，便在这寂静的山间，交织着，回荡着……

    然而，终究是那嚎叫声，盖过了那念诵声，小七双目赤红，几近癫狂……

    六尘，放下双手，叹了一口气，停止了念诵，静静地起身，从身后的背笼里，取出了一柄小小的刀子，向着自己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