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降过后，天气越发寒冷，满满蜷缩在冷硬的薄被下，用手搓着脚底板，希望身子尽快暖和过来。

    厨房传来声响，满满竖着耳朵听了半响，确认无误后，一吸气，默默喊了一句：“一二三，起。”瑟瑟缩缩的从被窝里爬了起来。满满惧寒，以至于起床都需要莫大的勇气。

    满满守着灶火，时不时填几把柴火，萧瑟的冷秋里，厨房是个好去处。钱老爹瞧着满满有些心不在焉，便道：“吃了饭，同满贯一起去捡柴禾吧！”

    满满点了点头笑道：“嗯，等哥哥收渔网回来，爹爹同他讲吧！要不然，他不会应的。”

    说话间，满贯提着一缺口的陶瓷罐子回来了，见了满满笑吟吟道：“昨个下的鱼网忘收了。”说完便把陶罐里几尾鲫鱼倒进木盆里。

    钱老爹瞥了一眼不及两寸来长的鲫鱼道：“赶晚上，拿来熬个鱼汤吧！”

    “恩。”满贯头也不抬的答道。

    “今个让满满跟着。”钱老爹的口气带着一丝不容人质疑的强硬。

    满贯先是皱了皱眉头，道：“要走很远的路去南山才行。”言下之意便是满满跟着去是要吃苦头的。

    钱老爹还未答话，满满抢先道：“没事的哥哥，俺能走了去。”想了想又补充道：“也能走的回来。”说罢便一脸讨好的望着满贯。后面这一句，尽显孩子气，令人忍俊不禁。“让她去吧，比杵家里头强。路远了些，多走几回就不怕了。”钱老爹道。

    “嗯，一会吃了饭满满便随俺去吧！”满贯懂的钱老爹的意思，想着满满多锻炼下身体，能更抗寒些。

    刚过了晌午，满满背着一小捆柴禾，随着满贯往家赶。没有预想中的那般劳累，只是两只膀子酸痛不已。刚进家门，一眼便瞅见坐在院子里的姗姗。姗姗背对大门坐在小杌子上，拿着一根小木块在地上划拉着。满满瞧不见她的神情，但是瞅着她那有一下没一下的动作能看出，姗姗有些心不在焉。满满心里一颤，心想她爹不会是同意她去给人家做童养媳了吧？

    姗姗听见动静，回头见是满满，咧嘴笑了笑，算是打招呼了。

    满满瞧着她神情尚好，心里的担心消去了大半。

    满满刚坐下，姗姗便迫不及待的跟她说道：“昨个那媒婆又来了，可那老不死没让进屋，扯了几句嘴就给打发了。”

    满满听闻一喜，拽着姗姗的胳膊问道：“你奶奶怎么忽然脑筋转了？”

    姗姗神色一黯，道：“大夫说，弟弟的病是打娘胎里带的富贵病，俺们这种家境，是养不起的。”说罢，眼神悲切的望了望满满，似乎在问‘你懂的了吧？’

    满满点了点头，本想说点什么，可话到嘴边，又觉不妥，于是安慰性的用力拍了拍姗姗的肩膀。魏氏好歹还能把大夫的话听进去几分，没能把姗姗拿去换钱来投孙子这个无底洞。满满暗自叹了一口气，假若姗姗的小弟弟生在富贵人家，还能好汤好药的吊着命，即便不能健康长寿，也能就此活过一生，不枉投胎为人一遭。

    “小弟弟的病养不好，俺还有那么几分高兴。满满，你说俺是不是很坏很坏啊？”姗姗的声音里带了几分呜咽，说罢，便用一双泪汪汪的大眼望着满满，希望眼前的女孩能给她一个答案，告诉她，她不是没了良心的人。

    “你是个好姑娘，只是你的小弟弟命途多舛，没有跟你长久做姐弟的缘分。”

    “你心里真是这样想？”

    “嗯。”满满用力的点了点头。

    姗姗瞧着满满的表情且认真坚定，当下心情便好了很多。又跟满满絮絮叨叨说了不少后才回了家。

    吃了晌午饭，满贯闲着没事，打算去趟城里探探消息。

    满贯为人仗义，又有几分聪明，平日里爱跟他扎堆的小乞丐颇多。满贯不上街的时候，便托他们帮忙留意着动静。上次去城里的时候，就有小乞丐告诉他左县令的小妾灵玉怀孕了，赶着上门送贺礼的贵夫人是一拨接一拨。

    且说这左县里左津的正室，嫁与左津二十载无所出。可想而知，此次虽是妾室有孕，那也是极为尊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