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面情绪。

    这是精神力的重要体现方式之一，而根据生命科学院研究得到的数据，极端的负面情感往往会催生出强大能力，尽管业界学者竭力反对利用负面情绪孕育能力者的提案，但在世界各地，尤其是人们难以发现的角落，此类实验每一天都在发生。

    陈曦隔着玻璃看着躺在床上合上眼睛的王沈，稍稍有些失神。

    同样的体检中心，同样的画面，当年也在亚联邦上演过。

    因为，当时有相当一部分专家认为，恐惧、憎恨以及对杀戮的渴求，是孕育出最强武器不可或缺的土壤，每当天蝎平静地躺在床上，接连至天王终端的那一刻，她眼前的世界便会翻天覆地。

    将一个刚刚拥有自主行动能力的孩子投放到各种极端的模拟战场，这就是那些人给出的答案。

    身着『暴雪』装甲的秦教官拿出一根针管，将血清吸入了针管之中。

    这番景象，让陈曦恍然间意识到或许当年的研究者们便是抱着和她相同的心情，在窗外注视着屋内的景象。

    担忧、惶恐之中又夹杂着些许的期待，总而言之，是相当复杂的情感。

    很少有人能体验到立于创造与毁灭边缘的感觉。

    “要开始了。”秦教官用酒精棉球在王沈的胳膊上进行最后的消毒工作，接着缓缓将细针对准血管。

    “你紧张什么，这又不是第一次了。”王沈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他接收贺茂道一能力的时候感觉一切良好，并没有什么值得小心注意的地方。

    “我确实有点紧张。”秦教官注视着王沈眨巴了几下眼睛：“这是我第一次给别人打针，万一扎歪了你别怪我啊。”

    王沈：……

    “喂——！医疗兵，这里需要医疗兵！”现在轮到王沈开始紧张了：“至少找个会打针的人来！”

    然而他还没叫唤完，针头便扎进了王沈的胳膊。

    随着针管内的液体注入血管，难以抵挡的困意涌了上来。

    奇怪了，以前有这么困么？

    王沈也懒得和困意进行抗争，这里是各个联邦最新的情报中心，他就算睡上一觉也不必担心会有人在他睡觉的时候冲进来偷袭自己。他最近晚上正好睡眠不佳，正好趁此机会好好补上一觉。

    秦教官见王沈沉沉睡去，深吸一口气过后，脸色突然变的有些凝重。

    她抽出针头，丢弃后，右手一刻不离地握着刀柄。

    她本身的速度加上『暴雪』装甲的增幅，最高可以达到接近音速的行动力，这种速度能够让她在与能力者作战时牢牢占据先手的位置，可是，躺在床上的人，却能够短暂地让时间的流速趋于静止。

    不仅如此，他还同时掌握着两种足以瞬间让整栋建筑坍塌的危险能力。

    这的确不是王沈第一次接受新的能力，但却是他第一次在注射血清的同时混杂了一些致幻药物和麻醉剂，用陈曦的话来说，致幻药物能够更好地帮助王沈进入放空自己的状态，而麻醉剂能够让他在潜意识边缘停留更长的时间。

    天蝎曾经提到过潜意识边缘。

    那里是现实与虚幻之间的灰色地带，她说有很长一段时间，每当自己断开与天王终端的连接时，自己就会短暂地出现在那片空间。

    至于潜意识边缘里究竟存在着什么……

    天蝎说，那里存在着一个老师。

    对她的表现作出评价，并指导她如何更有效率地使用自己的潜力，包括用念力刀锋将敌人切成粉末，或者直接用意念压垮别人的意志，这些方法全都是“老师”教会她的。

    不过在陈曦看来，“老师”教会天蝎的不仅仅是技巧，它还教会了天蝎一个最为致命的内容。

    ——享受杀戮的乐趣。

    将曾经困扰她，让她担惊受怕的画面转变成快乐的行为。

    自那之后，天蝎的破坏越来越大，解决敌人的手段也越来越残忍，当研究人员意识到他们的实验似乎出了问题时，已经太迟了。

    实验的本来目的是创造出一个没有感情的杀戮机器，而不是一个对杀戮感到狂热以至于无法压抑自身能力波及友军的怪物。

    潜意识边缘里没有所谓的“老师”。

    那里是由源源不断的负面情绪构成的世界，最好的结果，就是王沈能够依靠自己的意志力与负面情绪进行抗衡，而一旦他在抗争的过程中处于了下风……这就是秦教官留在这里的原因。

    陈曦不由自主地捏紧了拳头，她手心冒汗，心头涌现出焦躁不安的情绪。这不是最好的时机，但是留给他们时间已经不多了。

    峰会，马上就要到来了。

    ………………

    王沈醒了。

    只不过他发现自己没有躺在体检中心的床上，展现在他眼前的是一个从未见过的世界，完全由圆形、方块这些最简单的元素构成的世界，他觉得自己就像是站在模仿的其中一面，脚下的地面是一望无际的深蓝色方块。

    “你醒了。”

    黑色的天空中，响起了轰鸣般的声响。

    “不，我敢打包票我现在还在睡觉。”

    通常来说，做梦的人无法意识到自己处于梦境之中，但是王沈的意识却并未出现断层，他能很明显地认知到眼前的世界不合常理，因此顺理成章地推断出自己正处于梦境之中。

    “我知道你的来意，你想要救那个叫做瑟琳娜的女人。”

    “是的。”

    “但是，你能做到的事远不止如此。”黑暗深处的声音说道：“而我，知道你内心深处真正的渴望。”

    “真的？”

    “货真价实。”

    漆黑的光束从天空照射而下，黑色的光束渐渐凝聚成了一个人影。

    是纪明雪。

    当王沈看清人影之时，便很快得出了结论。他看着纪明雪，后者也似乎正在深情款款地看着他。

    “为什么要受那些人摆布，以你的力量明明能随心所欲地获得想要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