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上的沙子卷起来，飘到空中时，把他的身影藏在后面，金泰的精神力刚一穿透这道沙墙，就失去了凯森的踪影，只剩下一块好像是记忆芯片的东西，拇指大小躺在沙地上，下一秒就眼看着被掩盖了。

    金泰用精神力把它摁进沙子，沿着沙子下，来到自己的身前，在吉米还在跟自己较劲的时候，把它吸到自己手上。

    “回去吧，”吉米没动手，可是却好像打了一场恶仗一样失去了所有的力气，走起路来没精打采的，就在刚才他还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德行训斥金泰，转眼他也是这个死样子。

    “说别人容易，轮到自己就纠结了吧？”金泰有些幸灾乐祸。

    吉米难看地笑，“你做过这样的选择吗？虽然我们不是一个和睦的大家庭，可是毕竟是一家人。”

    “我在地球上的时候，把以为是自己亲老子的一栋大楼炸掉了，”金泰现在想起来还觉得有点儿得意，“那是他全部的心血，现在我也没后悔过，不过你说的对，我没宰掉他。”

    “没有长辈，”吉米说，“当我坐在家族唯一的那把椅子上时，不能有兄弟，不能有长辈，所有的潜在竞争者都要死，包括舒曼。”

    金泰笑不出来了，“你是认真的？”

    “你觉得我像在开玩笑吗？”

    发愁的人由一个增加为两个。

    包围战结束了，损失了几艘战舰，还在可以容忍的范围内。

    舰队升空，在某一些绿洲上空停靠，只留下多瑞丝号还在沙漠里倏忽来去，时快时慢地发挥着磁铁的作用，只有金泰知道，它在变得强大，越来越强大。

    在吉米返回到自己的旗舰以后，金泰却在吉亚号上传送进了多瑞丝号。

    刚才那艘船一定有吉米留下的眼线，这里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那个记忆芯片是一块好像玻璃片一样的东西，这种工具恰好是那波塔技术，这个凯森几乎认定了金泰一定会来到多瑞丝号上。

    当再次看到凯森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金泰哪怕做足了准备，还是被面前的一幕惊的倒退了一大步。

    凯森褪去了全部的衣着，只留下一颗脑袋还是完整的，身体上的肌肉东一块，西一块的，剩下空出来的部分都是银白色的金属，上面布满了透明管线，红色的物质流在其中，他正坐在一张可以让密集恐惧症患者崩溃的满是尖针的床上，在他的头上边有几十根各种工具在他的身上操作着，然后透明的玻璃罩子把他包裹进去，紧接着，白色的气体就把里面的凯森掩藏起来。

    几分钟以后，当金泰再看到凯森的时候，除了他苍老的面容几乎没变，整个身体年轻，强壮，富有朝气，如同新生。

    凯森像没看到金泰一样，在床边的一个支架上的屏幕上点了几下，然后把它调转过来，面对着金泰。

    金泰的心再次忍不住狠狠抽了一下。

    那是一张合影，凯森的脸比现在年轻，可是还能看得出来几分模样，他身边的正是舒曼，浑身没有骄傲，反而多了一点儿温柔和贤惠，她的怀中抱着一个黑头发的孩子，大大的眼睛正好奇地盯着前面。

    “抱歉我不能给你我的基因来证明你是我的孩子，”凯森指着自己的胸膛，“这具身体不属于任何自然生命，它是人工培养品，来自法布里文明，要是你想要的化，我也可以为你制作一套，每隔不到两年就要更换一次，要是你愿意忍受这样的生活，你可以一直在这个宇宙中活下去，直到你厌倦为止。”

    “我怎么知道那个就是我，”金泰艰难地抵抗着，“那只是一个婴儿，所有的婴儿不都长的差不多么？”

    “我并不强迫你会接受，”凯森似乎并不强求，“生活在这样一个宇宙里，我们已经很艰难了，不要把保险只买在吉米那里，你会惯坏他的。”

    “这个理由让我觉得好多了，”金泰看到了凯森在吉米眼中的份量，“可是我并不了解你，我怎么知道你不会是在利用我打击吉米，我比较不喜欢给别人当棋子，这样的生活让我觉得很低潮。”

    “像在地球一样？” 凯森笑问。

    金泰心里咯噔一下，“你知道？”

    “把你扔在那个遥远的星球是不得已，”凯森眼中闪过一丝悲凉，“要想战胜我们的敌人，我需要更多的准备，有时候我们就是要有一些牺牲，才可以活下去。”

    说完，他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罐子，递向金泰，就在金泰以为他想表达什么的时候，那只手越来越近，接着居然就这么伸到了近前，他能明显地感受到那只手上的气息，还有隐隐的机油味儿，这让他骇然之下猛向后退。

    天哪！他怎么做到的？这不是通讯而已吗？

    “我没有恶意，”凯森诚恳的样子不似作伪，“这是我的礼物，为此我准备了二十多年，就当是可怜我，别拒绝好吗？”

    金泰下意识地接过，随后凯森像是完成了一件重大的任务，很欣慰的样子，“谢谢你，你像你的妈妈，表面上拒人于千里之外，却有一颗火热的心，别对吉米抱有太高的期望，现在他表现出极大的包容，是因为他孤身一人，需要盟友，当他连自己的亲人也可以杀掉的时候，他又为什么要珍惜与你的友谊呢？亲情才是智慧生物们最后的底限，连这个都没有，就不要再想他会成为你印象中的生死之交。”

    “唰……”

    影像消失了，再次还原成那块记忆芯片，微不足道，丢掉也没有什么可惜的。

    金泰瞅着地上的芯片，怔怔的，不发一言，不知过了多久，才珍惜地捡起来，目光闪动，不知在想什么，又好像想了好多事。

    “嘀……”

    尖利的警报声响起。

    舒曼最后一批舰队到达四号星，不计较先前的损失，现在算是齐装满员。

    “金泰，来旗舰一趟，我们要开个战前会议……”才刚回到吉亚号，金泰就收到了吉米的留言。

    最后一战？什么是最后一战？这些克塔人活的还真是不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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